挽长刀

a group of iris with clamps of grassy foliage 🌸!

(二)说说五个门派的那点事儿,上次华山农民工的后续。说好了今天上午发,结果推了重写,砍在最后一分种。

贰拾陆
少年被狠狠掼在地上。。
被人一路拖到致虚堂,他脑袋还有点懵。
他在后山挖矿挖得好好的,除了怕起争端瞒着武当弟子进山外也没做什么别的恶心人家门派的事。结果原本标了无人的后山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一堆武当弟子,不由分说将他围了起来,嚷嚷着缉拿此贼。
少年嘴笨,解释不清,而且一紧张就会格外寡言。他被带到这个装潢豪奢的厅堂后,本就因人声沸反盈天而有些心慌,周围讥讽的、露骨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
刚开始他还能强自镇定,告诉自己武当少说也是江湖第一名门,行事必定光明磊落,断不会因为和家里的龃龉对自己挟私报复。
结果谁知道那些武当弟子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那个叫宋之诚的三番两次打断他的辩白,等他说出一两个短句,然后故意歪曲。
久之,少年也算看出来了,这群人根本不在乎事实如何,他们只想趁机羞辱自己,羞辱华山!

贰拾柒
王纶坐在梨花木的圈椅上,漫不经心地呷了一口茶。屏风外就是致虚堂的大厅,听说那群武当今天捉了一个华山小贼,正在逼问。
傻子,王伦听着屏风外少年模模糊糊的指控冷笑。这群第一名门弟子当真是浮躁,逮着一个小华山就要极尽所能地打击报复。
果然如东厂所探,武当连和最好说话的华山都势同水火,行事乖张毫无顾忌,这群人以后在江湖上怕是只能孤立无援。
期间审讯停了一会儿,武当的内门大弟子宋之诚过来低声向他道歉。王纶不在意地摆摆手,他本就是突然来到武当调研矿产,这群弟子不知道才正常。

况且,他衰老的脸上扯出一个模糊的笑容,如果提前通知他们了,他今天又怎么看到这一场武华交恶的大戏。

贰拾捌
少年真是出离愤怒了。
那群武当弟子嚷嚷着说武当矿产早已上报朝廷,还来了个什么王大人的内官,他就是穷得恶意行窃,要他赔付五百两官银。
少年初入江湖,就遭逢此劫,身上哪有那些阿堵物?那群人居然把他的剑抢了过去,说是让他在武当打工还债,不然就飞鹰一下师门,让华山带钱来赎人。

“砰!”少年狠狠地用铁锹向地下砸去,明黄的水晶擦出一点火花。宋之诚远远地听到声响,微笑对他比了个“加油”。

贰拾玖
王纶突然出现不仅没受到武当的抵触,甚至连着他带来的调研队那群骄傲的江湖人都表现了善意。除了掌门长老所居不得擅扰,武当上下都可以随意出入。
这工作比想象得还要容易。王纶有点猜不透皇上的用意。他从皇上在文华殿摄政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也算刀里火里滚过,这个任务跟以前比起来可以说是相当悠闲。

好像人年龄大了就会瞎想,王纶瞎猜了许多原因,最后决定干完这票就从东厂退下来,给小皇帝搞幕后。
他没有子嗣,从朱见深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就看着他长大,对这个十几岁的孩子,他才能难得真心地露出一点笑意。
刚刚十几岁的半大孩子,被废过太子,还有口疾,居然坐了这天下最高的位子,朱见深做事常常畏畏缩缩。像这次的秘密出宫处理武当矿产一事,小皇帝还亲自给他辞行,稚气未脱的脸上藏不住的担心害怕。搞得王纶有点想笑。
他是那场宫变中为小皇帝开路的人,刀光剑血中尚且不曾惧怕,又哪会将这一昧依靠国家的无用门派放在眼中。

叁拾
夕阳到檐顶,万物正相金。
王纶斜眼向外看去。
那个华山的少年刚挖完今日的矿堆,扛着铁锹闷着头从窗前走过。
剑也没有,只能踩着铁锹在悬崖上下奔波。像王纶这样的普通人看了都有些心惊。年轻的脸上愤怒多过冷漠,恐怕除了忧心自己外,更担心给师门添麻烦吧。

叁拾壹

武当地势高峻,房屋却大多平矮。夕阳得以将自己完全扔进来,扑满整个院子。像是迟暮的日光在山上燃烧。
是个好孩子。
王纶想,站起身向他走去。但不是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想要平各方势力,想要收望门豪权,想要这江湖势力温顺匍匐于皇权。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统一江湖势力,收为己用,但君之所愿,老臣定当竭力完成,不死不休。

叁拾贰

其实少年只是在生某个混蛋道长的气。

他挖完今日份的煤,又被武当的宋之诚使唤去书房磨墨。
那武当混蛋近来总喜欢同他腻在一处,挖煤的时候说要监督他,下了工还要他去书房磨墨陪着。之前有人传武当弟子轻功不好,从一口气追了自己几座山的某混蛋来看,那人大概眼瞎了。

之前一直气愤这混蛋不由分说把自己抓进来,连句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害得自己成天对着黝黑的矿洞。还赚不到钱。
每次到书房自己都想给那人找点不痛快,但是看到那人笑吟吟眉眼就总是忘了初衷。那人生得比女子都精致,少年总是连碰他都小心翼翼。
少年想起磨墨时在书房里看到的那堆文书,不禁皱起了眉头,那家伙最近好像非常累啊。方才在书房这混蛋还趴在桌上睡着了,样子非常脆弱可怜。
……武当有什么值得忙碌到无法休息的急事呢?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靴子,上面用针脚细密绣了暗鱼纹。
少年惊讶地看着来人。

…………

叁拾叁
原来如此。

他还以为那混蛋有多操劳,原来不过居然还在打家里的主意!那人总拐弯抹角地问自己家里的情况,为了探听师门的情况真是煞费苦心。
少年冷呵一声,眼睛酸涩得几乎要爆掉。

叁拾肆
王纶对自己的说服能力有信心。
他隐在黑暗里,看着少年的眼圈慢慢转红,看着少年紧紧抿着唇给师兄写飞鹰,从容不迫地说出一句句“真相”,心里有种隐秘的快感。
我的孩子,只欠东风,王纶摸摸手里腰牌。

叁拾伍

那位王大人告诉了少年他的清风剑放在何处。
少年一点也不意外他会知道,整个武当上下,只有他的行走是受限制监管没有自由的。其他人都可以随意进出。
轻功一跃翻身上檐,少有人知道,武当的房檐是联通的,从山壁可以直达金顶。

少年在月色下走得飞快。那个王大人的话在耳边低沉地响起,像是某种预兆。那人告诉他,朝廷有位大人早就看不惯武当每年藏私的行径,他们此番前来,名为调研,实为收归国家资源。年老的长者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宋之诚他们扣下华山弟子,怕是已经在用人质和华山谈条件了。官府这几年注重市场经济得紧,只要武当赶在朝廷文书下发前和别的公司定了劳务合同,官府就得等着合同失效。

可是到时候那位大人震怒的,是始终笑脸相迎的武当,还是半路横插出来抢市场的承包的倒霉蛋呢?
少年气得当场飞鹰了最交好的师兄,颠三倒四词不达意地说明了事情缘由,今晚师兄们就会来救他出去!

叁拾陆
王纶在屋中,窗户大开,目光紧紧盯着少年向金顶放剑的地方而去。

他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跟这个年轻冲动的少年提了一下自己的猜想,三分假七分真地“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这脑袋缺瓢的农民工就气得当场放了长途飞鹰,跟他师兄求助。

矿产是每个门派收入最多的大项,皇上明面上体谅武当弟子开矿不易要收拢矿权,实则为了砍断武当可能的后路,让这些皇极弟子只能依附皇家而生。
他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就听说武当已经递了申请自己开矿的折子给应天府,他便假托自己是应天府派来调研的。武当那群人虽然现在还未发觉不对劲,但显然已经有了对矿产所有权有了警惕。想让这群嚣张金贵的道长乖乖放弃,似乎不太容易。

与其苦撑滥打逼他们交出矿权,那不如借刀杀人好了。

叁拾柒

外面已经响起了刀剑声,看来那什么华山师兄已经赶到了。

王纶站起来整整袖子,露出衰老却仍遒健的手臂,漫不经心。他已经很老了,身上却还带着雄狮的矜傲和凶狠。

今晚这场恶战谁会赢呢?等外面刀剑声渐息,王纶带着伪装成调研分队的锦衣卫破门而出!

叁拾捌
然而门外什么都没有。
血流成河没有,尸伏成地没有。安安静静的金顶下,,赫然立着武当掌门萧疏寒和华山的枯梅!

中间有几个华山弟子在练剑,用的大概是卖艺的手段,声响激烈而花招飘摇,看到他出来收剑的时候甚至还腼腆地笑了笑。
那个华山少年早就换上了华山弟子装,和一个文弱清俊的青年站在一起。

叁拾玖

月光如水,两派人站在一起,一列白服在身矜贵自持,一列蓝青颜色夺人眼目。

王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萧疏寒冲枯梅微微点头示意,转头冷静地下令:“擒下!”平日那些冷清娇贵的武当弟子立刻上前,转瞬间自己和带来的锦衣卫就被制服在地。

肆拾
掌门冲宋之诚点点头,把这些交由他处理,带着邱居新和枯梅大师向室内走去。少年喊来的那个师兄也冲他笑笑,跟着枯梅一块过去了。

宋之诚目送掌门离开后,转身看向被捆成粽子的王纶。

肆拾壹
第一名门怎么可能是草包呢?
王纶过来的第一天宋之诚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当时他们还在后山,宋之诚颇有兴趣地逗弄新发现的小华山,吃豆腐吃了个彻底。手下肌肉坚硬饱满,是做内务多年的自己已经远去的青春。
正把人弄得满脸通红,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姜宣突然来报,说官府派来的调研队已经到了。向来不动声色的宋之诚相当惊讶了。他刚派小师弟把申请书递交给应天府,少说也得等三四个工作日,怎么会这么快来人?

应天府那群老贼不可能突然勤快了的,那就是这调研队有问题。十有八九此调研队非彼调研队。
后来他见到王纶,现任东厂大总管,心里稍微算计算计,就推了七八分了。除了上面那位,谁能使唤得动东厂总管。可笑那老头子还自以为天衣无缝,轻慢都写在眼里。
宋之诚连夜请示了掌门,干脆将计就计。华山与武当素有龃龉,宋之诚很怕少年不配合。但说完后,少年却意外爽快,答应他做诱饵,也提前联系了枯梅大师和师兄,约定信号,只等那老头子按耐不住,这才演了这一出冤冤相报的好戏。

肆拾贰
武当山夜灯凉薄,宋之诚气定神闲娓娓道来的影子反映在他头上。
王纶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

肆拾叁
近来有两件大事,一件在朝,一件在野。
王纶私自勾结都指挥使门达,经由应天府彻查,犯下贪污腐败买卖官爵,扰乱科举擅编军队,并且意图吞占武当矿产等诸多罪行,皆供认不讳。圣上震怒,满朝哗然。不管原因如何,王纶难逃一死。
华山与武当仍旧势同水火,彼此却都清楚唇亡齿寒的道理。于是这年春天,两派签订了长期矿务开发合同,武当超过嵩山派,一跃成为华山最大的金主。

肆拾肆

朱红的深瓦长亭间,有笛声,撩动人心。
他不善言辞,总是喜欢用笛子或者那个老人聊以传声。

听说是今日问斩,朱见深闭眼,好看得似画的眉眼风波不动。

他已选择了这条路,就该有舍弃废子的果决。

但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起来,当年废太子殿里,吃穿用度都被极度克扣的日子里,那个老人每月给自己带的莲子羹。
怜子。

肆拾伍

…………
少年的面前依然是一碗凉茶,依然是面无表情地听说书人高谈阔论。
不同的是他旁边这次坐了个看起来就很贵的道长,笑眯眯地用手指蘸了水点他。

三月将至,春风无限,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介绍一下背景,有位太太发了考证背景,那么就假设是1664年间,十八岁的朱见深即位期间吧。但是不太好意思的是,因为是私设架空,所以我想走游戏线,就把这两个时间揉到一块儿去了。也就是本系列游戏背景都是成化年间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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